夫妻间的很多问题,就像皮肤上出现了一小块破损,有一些,是癌症前期,需要马上去解决,越拖下去越严重;有一些,只是简单的擦伤,你不去碰它不去管它,慢慢地,它自己也就好了,如果你时不时总去挠它一下,那它总也好不了。
他俩是经人介绍认识的。
她,学古典文学的女生,漂亮、浪漫;他,学应用物理的男生,严谨、务实。两人不甚相配,但,还是结婚了。用她的话说:“在最想结婚的时候,恰好碰见他,也就结了。”
语气里有那么一点点不甘和无奈。
他却很高兴,娶到这么一个漂亮能干的妻子,简直超出他的预期。没事的时候,他会把她和身边熟人的老婆比,然后告诉她结论:“我的老婆是最好的!”
她淡淡一笑,说:“无聊。”
她心底有一个小秘密,那就是,她一直默默爱着另一个人。那个人,是她大学时教授古汉语的老师,这份爱情因为得不到,更让人欲罢不能。她珍藏着老师手抄给她的词,是陆游的《诉衷情·当年万里觅封侯》,不过将最后一段改成了:此生谁料,心在香山,身老沧州。她的名字里,有一个“枫”字,秋天的枫叶是红色的,而香山,以红叶闻名。一份感情,要这样曲折隐晦地表达,她看了,说不出的苦涩,苦涩里又夹杂着甜蜜。
她等,一直在等,青春在等待中溜走,而最终,老师也没能给她一个想要的结局,对她说:“没办法,她不肯离,有孩子啊,没办法……”她决定放手了,她不愿意自己视作生命一样珍贵的爱情,到头来却让老师如此为难和痛苦。如果不能和老师结婚,那么,和谁结不也一样?这时候,恰好别人介绍了他,于是,她嫁给了他。
他一直待她很好,他不会写诗,不懂浪漫,但是,他疼爱她。她有关节炎,不能碰凉水,他每天早晨起来,第一件事情,就是打开家里煤气灶的两个灶头,同时烧水,等她起床,家里的5个热水瓶全都灌满了。
他也包容她所有的爱好,她去看电影,他陪她去,给她拿包、拿水,在她流泪的时候,给她递上纸巾,尽管,他会在旁边的位置上睡着;她去听音乐会,他不想听,就先送她过去,估摸着要结束了,再去接她,什么时候她出来,总能看见他站在门口的身影,从未让她等过1分钟……
还有,他欣赏她,在外人面前提起她来,总是一副自豪的样子:我老婆那菜做得,只要给她尝一尝,她回家就能做得差不离;我老婆那文采,我们家的生活费基本上都是花她的稿费;我老婆那皮肤,天生丽质,从不用化妆品,真给我省钱;我老婆那人,不虚荣,什么名牌都不要,就爱看个书……成天“我老婆我老婆”,搞得别人都很好奇,争相一睹她的风采,发现也不过就是个寻常人嘛。
最后她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:“你别这样夸我,多不好!”他头一扬:“怎么了?我夸老婆还不让?”她被他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逗笑了,说:“瞧你那傻样!”
有时候她会想,这个世界上,看我哪儿哪儿都觉得好的人,对我提的任何要求,都会当作一件大事想办法去满足的人,大概就只有他了。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,温厚、忠诚、人品好、会疼人,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,她总是不自觉地会拿他和老师比,和老师之间那种心有灵犀的默契,那种精神交流的酣畅,那种欲说还休的情愫……和他,从未有过。
也因此,她对他,似乎总是淡淡的样子,热情已经用尽,剩下的,只是和一个实在庸常的男人,平淡安静地相守。
他们婚后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,儿子是她的心肝宝贝,也和她最亲,会勾着她的脖子说:“妈妈你要慢慢地长啊。”她问:“为什么?”儿子说:“你要是长得快,和我长得一样快,那我长大了,你就老了,就死了,所以妈妈,你要慢慢长,等我长大,我不想让你老,让你死。”儿子这样的话,总让她有一种要落泪的感觉。他也对她说:“我知道,你在儿子心目中的位置是无可取代的,我只希望,我在你心目中,也有一个小小的位置,不会被别人取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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