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烛轻燃,许欢颜看着沈安端起那杯酒,面前的男人俊朗如玉,脸上带着温和地微笑,如天边皎洁的明月。她的心慌起来,藏在袖子里的手轻轻颤抖起来,她突然觉得很冷。许欢颜也端起酒杯,朝沈安敬了一下,微笑道:“沈安,谢谢你。”沈安微笑,然后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,许欢颜看着,突然笑了,然后笑出了眼泪。她将酒灌下,喉间火辣辣的疼,最后再痴痴地凝望着沈安,道:“这一世欠你太多,只能许你来生再会。”沈安目呲欲裂,看着许欢颜倒下。
许你来生
许欢颜是沈安从醉欢园带回来的戏子。彼时华灯初上,整个上海滩笼罩在一片迷金浮光中,远处码头,大浪奔去,竟也染上几分纸醉金迷的碎光。这就是上海,即使中国大陆已遍地狼烟也依旧霓裳艳舞,处处笙歌的上海。醉欢园那夜高朋满座,一张张湮于世俗的脸在沸腾茶水、戏子咿呀、袅升白烟中愈显沉迷。许欢颜在后台化妆,沈安来时激起众人惊呼,她撩开帘子望向那人。
那人一身月色长袍,衣角飞扬,有着诱人沉沦的眉眼,唇边温和的笑意如三月缱绻的桃花,一副毫无心机的模样。可坐在看台下的人却战战兢兢,这上海滩妇孺皆知这沈家可是惹不得的。沈家祖先三代为官,在清政府灭亡后便迁到上海扎根,生意倒也清清白白越做越大,成了上海屈指可数的商业巨头,这几年又和租界的洋人关系日渐亲密,势力不可小觑。而这沈少爷沈长安则是沈家长子,接手沈家不过两三年便以身试险暗地搞起军火生意,竟也做得有声有色,不由得令人乍舌。许欢颜淡淡笑笑,若有所思。
许你来生
后台丝竹响起时,许欢颜粉墨登场。一身绿萝褶裙,头饰是摇曳流苏,衬得娇容越发艳丽。方站定戏台,轻挥水袖,美目波光流转,一开口,便惊艳了台下之人,一曲《牡丹亭》唱得人心醉心碎。沈安轻笑着鼓掌,望向许欢颜时眼中多了几分深沉。他款款站起身来,沉吟片刻,才道:“她,我要了。”另几个蠢蠢欲动的男人只得悻悻坐下,众人惊讶万分,外界传闻这沈少爷不近女色,怎么今个儿突然想要这个戏子呢?沈安一脸淡定,目光与许欢颜交汇。
沈安带着她回了沉香园,这是一套清代遗园,古香古色,园中种植着许多翠竹绿柳,别致幽静。“这儿便是你的家。”沈安指着“沉香园”偌大的三个字对她说。她心尖一颤,家?她也能有家么?心中酸涩,却微笑点头。他带欢颜游览了整个园子,然后泡了一壶清茶与她坐在后园凉亭悠哉慢饮。月光泻进凉亭,如水清明。她以为今夜他会留下来,可他匆匆吩咐了管家后几句便离开了。她站在朱红色的大门前,看着沈安所坐的白色小汽车与夜色融合,渐渐隐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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